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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

冬季時分,雪花紛飛,為街道上舖蓋了一片純白。放眼望去,道旁仍有數名不畏寒冰的小童,正興高采烈的抓起一把白雪揉成一顆小球,往其他做著同樣動作的小童身上丟去。

只見被雪球砸中的小男孩亦不服輸,迅速的捏起一顆雪球,便往笑倒在雪地上打滾的小童身上砸去,於是在你丟我扔、你來我往之下,小童們悅耳的嘻笑聲,不時由下傳入正坐在『新風客棧』二樓雅坐的四位男子耳中……

「呿……小鬼頭就是這麼無聊,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?」當中身著黑衣的魁悟男子,此時凌厲的黑眸中,正帶著不屑的笑意。眉心一道閃電形狀約五公分長的傷疤,正隨著男子做挑眉的動作而擺動著。

「對於成天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你,那種遊戲的確是不好玩。」

聽聞這道冰冷且低沈醇厚的不帶感情的嗓音,黑衣男子大手一拍,凌厲的黑眸拼出兩簇火花。「有膽子再說一遍,你這隻笨鷹。」

被叫笨鷹的男子,眼神冰冷的略挑兩眉。「我說錯了嗎?主人交待你做的事,你做完了嗎?成天只會沈溺在花街醉生夢死,正事不辦,實是廢物一隻。」

眉頭一皺,司馬狼忍不住為自己辯解道:「誰說我正事沒辦啦!我去逛花街也是為了打聽情報,你以為我的工作像你一樣簡單,動動手就可以解決嗎?」他可是必須要動用到三寸不爛之舌,將那些伺奉過王公大臣的花娘拐的忘我,才能套到情報耶。

「哦~那還真是不好意思,誤會你了!」冷眼一睨,他語氣不大誠懇的說。「就不知道霽情樓的那些花娘,到底給了你多少有用的情報?」

「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?」半瞇著眼,司馬狼沒好氣的望著冷傲鷹問。

「洛王府裡根本沒有你說的那本可以証明洛王爺通敵叛國的帳冊。」就是這隻蠢狼的情報錯誤,害他白跑一趟、做了白工。

「不可能!」司馬狼想也不想的搖頭,「芙蓉根本沒有理由騙我!帳冊一定在洛王府。」

「事實証明,她的確騙了你!」

「………」心知同伴不會無故說謊騙自已,沉默一會,司馬狼臉色一沈,斗道:「我去找她問清楚。」說完,他倏地起身,便要下樓。

「鷹!阻止他。」懶懶的瞟了氣沖沖走下樓的司馬狼一眼,一旁品茗中的白衣男子,語氣溫和的輕聲下達命令。

「是!」冰冷的語氣堅定的回答,瞬間藍影一閃,已不見冷傲鷹的身影。

「嘖嘖……那傢伙對你的忠心,還真是好到令我羨慕呀!」一旁,身著紫袍一臉孩子氣的男子神情滿是欣羨,捋著下頷的望著眼前悠哉品茗的男子道。

「你家那兩隻鬼對你也挺忠心的!」相反的,那兩隻鬼有這種主人,他還真為他們感到悲哀。

「忠心才怪!」紫袍男子扁著嘴神情不滿的咕噥。「你看有哪家的主人,連出門都必須跟下人報備,而且還必須經過他們的同意。」

聞言,胡馭有些啼笑皆非的望著他道:「如果那家的主人,成天把身為當家的工作丟給下人做,然後成天遊山玩水,四處湊熱鬧,惹事生非,我想……換成我是那兩隻鬼,早就以下犯上拿『冰魄索鍊』把主人吊起來,好好的『鞭策』一番。」

「聽你這麼一說,我忽然很慶幸我家那兩隻鬼沒有你的壞心腸。」抿了抿嘴,紫袍男子沒好氣的猛翻白眼。「對了!過幾天我老爹老娘要出去找我舅舅泡茶聊天,我安排你去見她如何?」

溫和儒雅的臉龐閃過一絲苦痛,胡馭搖了搖頭。「不了!既然她已經做了決定,我沒有能力也沒有那個權利去干涉。」

「但你已經等她等了這麼多年了,難道不想把你的心意告訴她?」他實在很不能理解,這隻老狐狸事事精明果斷,為何一遇到她的事,卻老是裏足不前?

「如果這是她的決定——」許久,胡馭眼神痛苦的輕吐話語。「我情願她永遠都不知道我的心意。」只要他閉起雙眼,當初她絕裂絕望的眼神就會在他腦海裡一一浮現,既然她打定主意不再觸碰情愛,那麼他會成全她的願望。

煩燥的理了理前額的髮際,紫袍男子無奈的輕嘆。「她害怕觸情談愛我能理解,為什麼你不設法將她帶出她心海裡的陰霾,反而任她沈淪在無邊際的黑暗裡?」

如果能,他當然也想這麼做,但是……她拒絕任何一絲陽光照進心海,他又能如何?微微苦笑,胡馭不再開口。

「算了!算了!我懶得理你們兩個烏龜。」揮了揮手,紫袍男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便要離開。「我要先走了!免得我家那兩隻鬼找不著我,一狀告到我老爹那邊,那我免不了又要被禁足了!」

「等等!闇皇。」

「嗯?」停下腳步兩眉微揚,闇皇耐著性子等著他開口。

「幫我好好的照顧她。」掙扎良久,他有些遲疑的開口。

「………」實在很想拿槌子狠狠的往他的腦袋敲下去,然後揪著他的衣領大聲的告訴他,自己的女人要自己照顧的闇皇,很努力深呼吸,忍住自己想恩將仇報的慾望。

「拜託你!」見闇皇沒有反應,胡馭輕聲哀求。

「你都開口了,我能說不好嗎?」闇皇一面走下樓,一面沒好氣的揮手輕嘆。

若早知道會因欠他一筆人情,而從此無法拒絕他,當時,就算他必須付出被龍空砍死的代價,他也不會出口求救。嗚……悔恨呀~~

望著闇皇臨走前,多變且帶著懊悔的神情,胡馭微微失笑,由衷的在心中無聲的對他道了聲謝。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「解開我的穴道,笨鷹。」站在街道中,司馬狼火大的怒瞪著眼前悠悠哉哉坐在攤販旁喝著湯圓的冷傲鷹。

「恕難從命!」淡淡睨了頭上一片雪白的他,冷傲鷹想也不想的回絕。

「該死,你點住我穴道是什麼意思?」

「怕你衝動誤事!」氣沖沖就要到公共場合找人算帳,他是怕沒人發現他們在幫皇帝老子收集底下大臣們的叛國罪証嗎?

「我只是找芙容問一下而已,哪可能誤事!」

「很抱歉!」冷傲鷹杓起湯圓,哺入口中,語氣擺明不信。「你的語氣和表情一點也不搭!」

「那你也把我順手帶進去,你知不知道站在外面很冷耶!」

對於司馬狼的問題,冷傲鷹點了點頭,道:「正好讓你冷靜一下。」嗯…這家湯圓倒不錯吃,晚點買一碗給主子吃吃看。

「該死,你是故意的!」

「沒錯!」想也不想,他雙手一攤,大方的承認。

「你……」

「我怎麼樣?」朗眉微挑,見司馬狼嘴唇有些發白,冷傲鷹隨手捏了一顆小雪球,彈指便往他的穴道擊去,解了令他動彈不得的困境。

可惡,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他忍。

「沒有!」司馬狼惡狠狠的瞪了冷傲鷹一眼,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積雪,面色不豫的走進棚子內。跟賣湯圓的老人叫了一碗湯圓後,便大剌剌的坐在冷傲鷹旁身旁咬耳朵。「你確定在他家找不到帳冊?」

「確定!」

「會不會是沒找仔細?」

「不可能!」想也不想,冷傲鷹搖了搖頭。

「那麼你翻過議事廳前門口的石獅坐盤嗎?」

見他搖了搖頭,司馬狼挑眉道:「搖頭的意思就是沒找過囉。」

這就對了嘛,他就在想他的魅力……呃……情報怎麼可能出錯,果然是這隻笨鷹沒仔細找。

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,他冷哼道:「誰會把東西放在這麼明顯的地方?」

「我們家的狐狸主子就會!」捋著下額,司馬狼瞇著眼說。

「別拿主子和那個賣國賊比。」暗中踢了說話老沒分寸的司馬狼一腳,他冷冷的輕喝。

摀著被踹痛的小腿,司馬狼揪著俊臉,辯道:「有什麼差別,反正他們的奸詐程度都差不多。」一樣是『奸人』——奸詐無比的人。

「主子那叫足智多謀,不叫奸詐!」

「是哦!足智多謀的另一層意思就是奸詐。」

冷哼一聲,懶得和他在辯論這個問題,冷傲鷹杓了湯圓,語氣淡然的問。「誰告訴你帳冊放在坐盤的?」

「芙容告訴我在洛王府,主子猜洛王爺可能放在坐盤下。」

「那你不早說!」害他翻遍了洛王府都找不到,只差沒拿刀架在洛王脖子上威脅他交出來。

「一時之間忘了!」訕訕一笑,司馬狼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腦袋。

「忘、了!」瞇著眼,冷傲鷹怒目切齒的瞪著他,臉上滿是陰鬱。

「呃……」慘了,笨鷹這次好像氣的不輕。嚥下一口心虛的口水,他忙道:「是主子要我不要告訴你的,他說他要試看看憑你的能力,找不找的到帳冊,所以……我才沒說的。」把黑鍋丟給主子,他就不相信笨鷹敢找主子碴。嘿嘿……

是主子的主意?瞇著眼,懶得理會那隻說謊耳朵會紅的白癡狼,淡淡留下一句話,冷傲鷹將碗輕放在桌上,倏地消失在棚中。

「哼!這頓你請。」這筆知情不報之仇,等他有空在找他算。

「嘖……小人!每次都來這招。」司馬狼沒好氣的望著吃完湯圓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冷傲鷹一眼,自認倒楣的摸了摸鼻子。

「算了!誰要我害他白跑一趟,這頓就算是賠償好了。」

「嘿~哪位客倌叫了紅豆湯圓。」賣湯圓的老人大聲呦喝。

「我!」舉了舉手,司馬狼從老人手中接過湯圓,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。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再次踏足洛王府,他還是無法抑止想將洛王抓起來浸豬籠、遊街示眾的慾望。

別的不說,光是瞧著迴廊雕龍刻鳳的圓柱上,皆在畫上的龍爪上鑲上一粒夜明珠,據他上次夜訪的經驗,洛王府三廳九居,連上客房下人房少說也有二、三百來間,間間相連相接相望,皆用迴廊設計來達到履不覆土、雨不淋身的境界,當中的雕畫圓柱就不下四、五百柱,更不遑說那些夜明珠的數量有多驚人,當中又從人民身上血刮了多少血汗又收了多少泯沒天良的黑心錢。

相較之下,他們俠王府就簡單太多,只除了御賜的宅子之外還有點價值之外,其他就只剩下他們親手所做的木桌木椅木床,就連筷子也是他們一刀一劍慢慢削成的。

一樣是王爺,洛王野心太重,企圖篡位自立;而俠王……說的好聽是宅心仁厚,說的難聽點就是不知死活,天真善良達至『蠢』的無人境界。

這些年要不是主子的運籌帷幄,掌握俠王府的生計以及朝中大臣的動靜,在私底下為毫無野心的俠王在做打算,俠王府早就變成一堆廢墟,而俠王……不消說,不是被其他野心份子毒死化成一攤血水,就是被他的爛好心害死,餓成一堆白骨。

洛王行事決斷,狡詐多謀,但性子陰冷太過於殘忍無情。

淮王溫文和氣,行事謹慎,做事有條有理甚受滿朝文武的愛戴。

俠王宅心仁厚,行事果斷,缺點則是太過於好心以及孩子氣甚重,一點兒也沒有皇族子弟的貴氣,反而像市井小民。

這三皇各有所長,他瞭解主子為什麼不考慮幫助洛王,卻不明白主子為什麼不選擇做事有條有絮的淮王輔佐,反而選擇做事總是出人意表,又笑的很像白癡,天真到讓人想玷污他的純白的白癡少主。

抿了抿嘴,避過巡邏的守衛,來到了議事廳,正打算趁早拿東西,趁早走人之時,不料卻見議事廳內燈火通明,積於好奇心,他一個閃身輕躍到一旁角落,隔牆旁聽廳內的喁喁細談。

「你說的是真的?那老傢伙打算給我們三個月的期限,測驗我們的能力,好挑選下一任的繼承者?」

這是洛王的聲音他認得,只是另外一個傢伙是誰?眉頭微皺,冷傲鷹沉忖。

「下官句句屬實!」蒼老低沈話語再響。

左相衛青權!

冷傲鷹心中閃過一名人選,神情滿是乍異。

怎麼會?為什麼素有良相之稱的左相,會和洛王同謀共事?

「測驗的內容呢?老傢伙有沒有說?」洛王又問。

「有!陛下說了,以三皇現有的領地做為測驗的地點,要三皇使出本領來統領,三旬後地方上,哪方政績好,就列為繼承者的頭號人選。」語氣一頓。「陛下也說了,這只是初試,後面有其他的測驗,不過考題陛下還未告知老臣。」

「除了你,有其他人知道老傢伙的這個計劃嗎?」神情因燭火隨蕩動,而泯滅不明。

「沒有!陛下要老臣在三天後公詔這個消息。」搖了搖頭,左相告之以實。

「很好!」洛王笑瞇了眼,神色和氣的輕攙起左相,順手倒了一杯茶。「為了告知本王此事,大人連夜趕來,想必也累了吧,先坐下喝口茶順順氣。」

「這……」洛王不會打算要毒死他吧!手持錦杯,衛青權臉色忽白忽青。對於洛王的手段,他一向很明白,就是因為看的太清楚了,所以他才會投靠洛王;相對於淮王和俠王,洛王是最有機會登上帝座的皇子,如果不趁機巴結,等洛王掃除其餘兩位皇子之後,便會拿他們這些老臣開刀。

「怕本王下毒麼?」見他一臉驚疑,洛王微微冷笑,搶過他手中的錦杯一口喝下。「如何?這下丞相可以放心了吧!」兩眉一挑,隨手斟上新茶,又將錦杯送回衛青權手中。

聞言,連忙將茶喝下,衛青權陪笑。「王爺這是哪的話,下官對王爺的忠心日月可表,就算王爺要下官的命,下官也會毫不猶豫的自動將首級送給王爺。」

「哦~是嗎?」洛王扯了抹笑,伸手撫摸著座椅上龍形的把手,神情滿是嘲諷。語氣一寒,露出邪獰之色。「那麼現在你有機會表現你的忠心了。」他必須趁龍淮還沒發現這件事之前,先一步得到老傢伙的肯定才行。

「王、王爺你……」臉色剎白,衛青權陡地曲膝一跪,神情痛苦青筋佈滿蒼老的臉龐,暴凸的眼珠正訴說著他的驚愕、恐懼、以及恨意。

「你知道你錯在哪嗎?」很享受獵物死前的表情,洛王露出一記和手段完全相異的天真的笑容。「茶——第一杯是無毒,第二杯才是有毒的!」

「如果第一杯茶你爽快的喝下去,或許本王不會興起殺你之意;但是……」笑容一斂,他冷冷鄙睨痛苦的說不出話的衛青權,續道:「你遲疑了,這表示你對本王有防備心,對一個防備本王的人,本王怎麼能肯定他對本王絕對忠誠呢?」

「所以……」眉頭微挑並攤了攤手,洛王一臉無辜的扯了抹笑容,伸手掐住衛青權的咽喉用力一板。「你說……是不是該死呢?」當然,他的話已經沒有人能夠回答。

心悸於洛王陰狠毒辣的手段,冷傲鷹只覺冷汗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裳,仍未回神卻見洛王從靴底抽出一把匕首,輕輕往衛青權的屍體一抹,一道血花頓綻,伸舌舔掉刀上的血漬,一手從懷中拿出一個靛青瓷瓶,彈開瓶塞倒下些許白色粉末在血痕中,不一會兒……只見橫躺在議事廳的屍體,已被侵蝕掉,在原地取而代之只剩下一攤黃水。

坐回座椅,洛王雙掌一交,只見一抹黑影從一旁竄出,蹲跪在洛王身前。

「將帳冊送到左相的府第,我要姓衛的一門消失在這世上。」嫁禍栽贓、借刀殺人不過如此簡單,只是這次他要借老傢伙的刀,來滅姓衛的門。

「是!」躬身領命,黑影一閃,瞬間消失。

黑影走後,徒留洛王一人正議事廳內,大掌覆摀著表情,對天長笑不言。

見狀,冷傲鷹心下一凜,悄悄隱退,連忙打道回府。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偷偷覷了始終保持的淡笑的胡馭,冷傲鷹心中閃過茫然與疑惑。

當他連夜趕回俠王府,並告知自家主子前晚所發生的事,希望主子能阻止聖上不受洛王蒙蔽,殺害忠良之後。但當他將事情的始末一一道出之後,他家主子不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反而還悠悠哉哉的一口接著一口喝著洛神茶。

「主子?」皺著眉頭,他實在不明白事情已經到火燒眉頭的地步,為什麼他家主子還悠哉的像在野餐,好像救人一事時間還很充裕?聖上已經下詔書準備抄左相一家呀。

「嗯?」

見他家主子,懶懶的覷了他一眼,又窩回去喝茶,冷傲鷹不禁有氣悶。「主子!你不上書保住左相一家嗎?」

「不上書。」打了個哈欠,胡馭握拳捋著右頷,語氣平淡的說。「這事我管不得!」

「主子!」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主子坐視不管,難不成要他看著左相一家盡數因洛王的嫁禍,  含冤而亡嗎?

見他眼中有著濃厚的責怪,胡馭淡淡一笑。「我明白你對弱者保護的心態,也明白你想救左相一家的心意,但是……這事我真管不得。況且,就算我插手,聖上也不會聽我的話。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你真當聖上昏庸嗎?」冷冷一笑,胡馭兩眉微挑,續道:「洛王的所做所為和所打的算盤,聖上心裡有數也都明白。」小狐狸怎比的過老狐狸的奸詐?

「當然……聖上也知道左相是無辜的。」

「那為什麼……」

「怎麼你跟了我怎麼久,對人性的認識還是沒個長進?」搖頭輕嘆,心知他接下來要問的話,胡馭所幸一次說個明白。「左相的事,只是聖上下的一步棋,你真當測驗皇子的事只有左相知道?」

「嗄?」

「你還是不明白!」怎麼他說的這麼清楚了,他還是不明白?

「不明白!」點了點頭,冷傲鷹攤了攤手誠實答道。

見他呆滯無辜的神情和某個傢伙做錯事時一模一樣,胡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。為什麼他這麼聰明,他家兩隻寵物卻都學不到他半分的狡猾才智?在心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,胡馭耐著性子解釋。「事實上,聖上要測驗三位皇子的事,已經分別告訴了三個人,一是左相;二是右丞;三是身為財政大臣的我。」

「那為什麼左相說聖上只告訴他一人?」他明明聽到左相這麼說的呀?

「問的好!」丟了一記讚賞的眼神給他,胡馭拿起瓷杯,輕啜了一口茶,又道:「那是因為聖上故意讓他這麼認為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你可知道……為什麼聖上會分別告訴我和左相右丞這件事,又讓故意讓我們以為這件事只有自己一個人和聖上知道而已?」

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……他知道我們三個人分別支持輔佐三位皇子,而他告訴我們這件事的目的,只是為了讓這件事由我們的口,分別傳入三位皇子的耳中。」輕嘆一口氣,胡馭續道:「我知道你想問聖上為什麼要這麼做。」

見他點了點頭,他才接著道:「聖上這麼做的原因,是因為他想看看三位皇子的處事方式。他知道一旦他告訴我們三個人,我們便會告訴三位皇子這件事,他心裡明白左相會告訴大皇子洛王,右丞則會告訴淮王,而我……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,又道:「就會告訴俠王。」

「這麼說,聖上只是要讓這件事傳入三位皇子耳中,那為什麼不直接發聖旨召告三位皇子,反而兜一大圈,拐了一大段路?」

「唉唉唉,就說聖上是為了看三位皇子處事的方式了!」這隻鷹還是沒有開竅呀。無奈的攤了攤手,他所幸直接引導他自己動腦想。「譬如說,如果現在聖上告訴你這件事,而你又以為只有自己知道這件事的時候,你會不會馬上去告訴你支持的儲君,要他在其它人尚不知情的時候,馬上做準備?」

「會!」

「這就對了,所以左相才會連夜去找洛王。」他喝了一口茶,續問:「再來…如果『你』是『洛王』,當你知道這件攸關皇位的大事,而這件事又只有你和眼前的左相知道,那麼為了不讓這件事被其它兩位皇子知道,你會怎麼做?」

冷傲鷹回想了一下在洛王府所見的一切,語氣沉重的道:「殺人滅口。」

「沒錯!聖上要的就是這個!」唉唉,終於懂了,害他說話說的口好渴。胡馭兩眉一挑,伸手又為自己斟滿茶,隨及拿起瓷杯一口喝盡,又迅速的斟滿。

「主子的意思是……聖上要洛王殺左相滅口?」

「噗~~」新添上的茶,來不及入喉,便被冷傲鷹的話嚇到一口噴出,還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噎到。

「咳、咳。」要死了!還以為他開竅,結果還是一樣笨。已經快被他氣死的胡馭,開始一臉認真的考慮要不要一手掐死眼前這隻笨鷹,免得哪天他的下場會像周公瑾遇孔明一樣。

活活被他氣死!

「主、主子!」看主子的樣子,他好像又猜錯了!冷傲鷹臉上一紅,露出一記訕笑。

「算了!算了,我白話一點告訴你。」遇到這等學生,胡馭放棄引導式教學,直接舉白旗投降。

第二章:

望著眼前的龐大軍容,她不懂。

不懂為什麼一向被稱為良相,做官一向清廉的爹爹會被灌上『通敵叛國』的罪名?不懂為什麼不屬於她家中的物品,此刻會從家中的哪處被翻出來,並被當成証據?她更不懂,為什麼爹爹從大前天出門之後,便沒了音訊,而現在她卻在別人口中得知,一向疼愛她的爹爹丟下大家,畏罪潛逃了?這一切一切的疑惑,全都沒有人肯給她合理的解釋。

衛家世代效忠聖上,所破冤案無數;而如今,她明明知道爹是無辜的,分明有人蓄意栽贓,嫁禍給爹,但她卻無能為力,替爹証明清白。只因聖上聽信了旁言,認定他們一家子叛國,連審案搜查的程序都跳過,不顧昔日舊情,直接定了他們死罪。

為什麼?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?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往常他是很注重聲譽的人,為什麼這次有人破壞他所重視的聲譽,灌上叛國的罪名給他,但是他卻不出面解釋?

「稟洛王!在名單之內的左相府上下一百三十二名等人,全都在此了!」

眨了眨受困惑蒙覆的星眸,衛紫柔抬起頭來尋向聲處,不料卻和一雙如同惡魔般帶著殘酷與邪佞的黑眸相望。瞬間,寒意襲上全身,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逼得她喘不過氣來。

「她是誰?」她怕他?兩眉一挑,嘴角掛著一抹笑容。有趣!

往手上的名單望了望,剛升上校尉的王甫忙道:「稟洛王,她是叛賊左相的女兒,衛紫柔。」

「哦~」太有趣了!不知道那個老傢伙如果知道他接下來要做的事,不知道會不會從枉死城裡爬出來找他。眼神殘酷中帶著些許興味,洛王笑瞇了眼忽然下令。「除了她以外,所有的人全給我砍了!」

「不……」搖了搖頭,衛紫柔強迫自己收起恐懼,直視那雙邪魅殘酷的黑眸。「他們只是下人罷了,不管我爹是不是叛國,這都和他們沒有關係。」

「哦~」他帶著冷酷的笑意,緩緩走到她跟前,伸腳抵住她的下頷,強迫她正視他。「妳以為你有權利命令本王?嗯?」

斂下星眸,試圖不讓自己望著他那雙嗜血的眼,她搖了搖頭輕聲道。「我沒有命令你,也沒有權利命令你,我只是同你說理。」

「說理!」兩眉微挑,似知她對他的恐懼,洛王邪肆一笑。「妳不知道本王最討厭的就是同人說理嗎?」背過身子,他仰天狂傲的笑。「本王說的就是理,本王說殺就殺,誰敢有意見。」

在夜風的吹嘯中,他未經束修的髮束,隨風狂肆的飛散,狂傲的語氣邪佞的氣息,使得他在眾人的眼中,便像是黑暗中奪命死神。

見王甫仍呆滯在原地,黑眸閃過不悅,「你沒聽到我要你殺了他們嗎?」

「聽…聽到…聽到了!」咽了咽口水,王甫顫聲喟道。

「既然聽到了還發什麼愣?要本王再說一次嗎?」沒用的傢伙!他瞇著眼語氣溫吞的輕聲問。

「不、不用了!全給我殺了!」王甫連忙搖了搖頭,一揮手下令。不知道為什麼,雖然洛王看起來只是隨口問他,但他卻覺得自己好像在鬼門關裡繞了一圈。

在王甫下完令的瞬間,眾衙役大刀一揮,一百三十一顆人頭,同時落地;溫熱血紅的鮮血從頸部噴灑到執刀者的臉上,滴落在衣間,染色斑斑血花。而左相府也在一眨眼之間,陡然成了血府,百來人的血液,流入土內,順著土間的縫細,竄入一旁的水池,使得原本清澈的池水,染成詭異的血紅。

「不!」目光呆滯失神的望著眼前的人間地獄,衛紫柔喉中一甜,嘔出一口鮮血,在強烈的心痛襲上腦際之後,便昏厥了過去。

「真是無趣。」見她這麼快昏了過去,他不禁覺得有些掃興,枉費他還想了一些玩意,想跟她多玩一會兒。

「她交給你們了,想怎麼做就怎麼做,完事後記得解決掉就好!」步出左相府,丟下一句話,洛王毫不留戀的離去,對於適才由他一手所造成的事件,一點兒也不覺得歉疚,臉上反而露出一記意猶未盡之色。

算她好運,本來他打算讓她活吞親人的血肉,就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有趣法?誰知她這麼不耐玩,戲才開頭就昏了過去,算了,下次換個人試試。

「怎、怎麼辦?頭兒!」望著眼前的慘劇,一名差衛驚懼的扯著王甫的衣擺。

邪淫的眼神瞪視著衛紫柔心碎含淚的側臉,色慾當前,王甫顧不得滿屋的屍體,揪著昏厥的她的頭髮一把往屋內拖。「既然洛王將她交給我們處置,身為下屬的我們當然必須聽從洛王的話,一塊出去樂一樂吧。」

他嫖過許多女人,就是沒玩過這種小家碧玉還是當朝前任丞相的女兒,想必滋味一定不錯。越想越覺得下腹一陣火熱,淫佞的雙眼轉也不轉的凝視在衛紫柔豐滿的雙峰,色慾大起便欲伸手往她身探去……

「你該死!」陡地,一記低沉冰冷的話語由風傳入眾衙役耳中,話聲一畢,寒風吹勢斗然加強,吹的在場的衙役心生懼意,一片夜雲恰巧覆住月兒,就在這四周陷入黑暗的瞬間,一抹狀似鬼魅般的黑影,倏地從差衙面前閃過。

下一刻,月兒再次展露微和的光暈之時,色慾薰心的王甫已被人卸下首級,身子已被不知名的利器分切成十六塊,散落一地;而本該在原地昏迷的衛紫柔卻已不見蹤影。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柴火燃燒,為黑暗的洞穴內帶來光明。火光下,一名身著藍衫的男子正無語的望著神色痛苦,不停低喃的女子,臉上滿是複雜之色。

這名男子五官端正且輪廓深刻,一對朗眉正皺在一塊,銳利似鷹的眼眸流露著懊悔之色。

他不該救她的,救了她只會令她生活在煉獄之中,並不能改變什麼,但是……他又不能容忍別人在他眼下欺侮老幼婦孺,所以…他才會忍不住救了她。

「唉~~」輕嘆一口氣,他的思緒飄回半天前和主子的對話。

原來,聖上為了試驗三位皇子,不惜將大臣們的生命當成試驗的關卡之一。

和左相相處了二十年,聖上如何不知道這位丞相的為人?就是因為太了解,所以聖上才會佈下這個局,聖上知道左相一定將話傳達到洛王耳中,而在傳完話之後,左相便被洛王灌上叛國通敵的罪名,又以畏罪潛逃,左相失蹤為由,進而請旨抄家。

這當中的關係,其實聖上知道的一清二楚,也知道左相是被冤枉的,但是聖上仍依了洛王的意,下了旨。原因之一……只因他可從中了解洛王的處事態度以及手段方式,其二則是……左相在民間的名聲已遠遠蓋過他這位君主。

為此……左相的犧牲與冤屈,根本早已成定局,不容更改,就算洛王不殺左相,聖上也會以其它方法讓衛氏消失在這世間。

功高震主,向來是每朝每代每位君王錯殺臣子的理由,只是沒想到……現任被稱為『賢君』的聖上,竟然也是奉祀這套理由的其中之一!

建國容易,良將難求,皇朝失去了左相這柱頂屋大梁之後,究竟還能支持多久?

主子曾言,人活的越久疑心病就越長,越上位者更之為是,聖上年紀大了,深怕左相若有不軌,以他的聲望很容易的便能號召有能之士,輕易的改朝換代,因此……左相自然就成了聖上的眼中釘心中梗,不除不快……

主子更斷言,聖上若再三年內,不傳位於皇子們,不出一年,將會眾叛親離,疑心病……是上位者最要不得的毛病,也是一種絕症,無藥可救,無丹可醫,一旦染上,草木皆兵,四面皆敵,最終會將一個人隔絕在人群之外,孤獨一生。

但……左相明明是含冤的,卻因聖上的杞人之憂,為此,污了良相的聲譽,害了百來條人命。

如此,聖上他……怎能入眠,他……能睡的安穩嗎?她的人生因聖上一個念頭而從天堂落到地獄,這當中的苦澀心酸,聖上又該如何彌補?

或許,當初他該聽從主子的話,別好心的跑這一趟。他以為他能阻止,卻沒想到他還是遲了一步,當時在場,他唯一能救到的人,也就只有她了。而目睹親人遇害的她,現下又該如何是好?對她而言,活著應該是痛苦的吧。

「唉~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,他沒事這麼多事幹什麼?但是……要他束手旁觀,任她受人侮辱他又做不到!

「不…不要傷害他們,他們只是下人,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,他們是無辜的。不要傷害他們,不要!求求你們,不要傷害他們。」冷汗潸潸,睡夢中的她好似溺水一般,不停的擺動身子企圖掙扎束縛一樣。

「唉~~」煩躁的睨了猶在做著惡夢的人兒,他不禁又長嘆了一口氣。同時,不忍心她繼續被惡夢糾纏,他試圖想喚醒她。「衛姑娘!衛姑娘!」

「不…不要…不要…求求你們!別傷害他們。」

「衛姑娘!妳醒醒。」眼見輕喚無效,他所幸走向前輕拍她的臉頰,一碰之下,不由得大驚,臉色為之一變。

該死!她在發高燒……

「衛姑娘……」這可怎麼辦才好?外頭正下著大雨,又不能連夜帶她回俠王府!緊皺著眉頭,他不禁有些氣悶。

「水…水……」她氣微的低喃。

「妳想喝水是嗎?」見她如此難受,他眼神一柔,溫聲問道。

「水…水……」查覺好像有人正在對自己說話,衛紫柔艱困的點了點頭,努力睜開眼睛望向音源,一望,只見一抹黑影佇立眼前,不由得吃了一驚,但由於背著光,她看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?長得如何?

只是有些奇異的……是她除了吃驚之外,並不怕那聲音的主人,若是平時的她遇上這種狀況,該是害怕的失聲尖叫,尤其對方又是個陌生人。

但現在的她,卻覺得在他身旁,她感到無比的安心,或許是他的聲音中充滿關懷,又或許是他那雙探在自己額際溫暖的手,又或許……是那雙溫柔的眼眸。

總之,直覺性的,她覺得他並不會傷害她。

心一安,她緩緩又將雙眼閉上,耳邊傾聽著黑影溫和輕柔的嗓音,鼻中嗅著黑影清朗如風的氣息,她只覺得原本浮動不停、溢滿恐懼的心,漸漸地、漸漸地被黑影撫平。

她心安的輕嘆一口氣,帶著疲備滿是瘡痍的身心,緩緩沉沉的睡去,只是這一次……

惡夢似乎不再來訪。

「衛姑娘、衛姑娘,妳醒醒,妳這樣我無法餵妳喝水,衛姑娘!」有些氣惱的望著氣息平穩的她,他有些無奈的將水壼放在一旁,撇眼見火光漸漸減弱,眉頭一皺,便欲起身添柴。

「別、別走!別留下我一個人,別走……」眉頭微皺,她不安的低喃。

訝異的望著扯著自己衣擺的小手,他無奈的坐回她身邊,見她似乎睡的不挺安隱,身子更因為寒冷而縮成一團,心中一陣不忍,便伸手將她摟進懷中,提供一個安穩的空間讓她休息。望著她不安的神情漸漸消退,他輕聲道:「妳拉著我的衣擺,我想走也走不了呀!」就在這一刻,望著柔弱的她,他心中升起一股憐惜。

一顆種子……

已然悄悄的落入他原本孤寂的心,趁他仍未察覺之時,已經偷偷的探出心土……

茁壯、萌芽。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「不、不會吧!」揉了揉雙眼,再次確認眼前的奇景,龍燁不禁驚呼一記拔腿便跑,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來到廳前,對著正在品茗的白衣男子大聲呼喊。

「尋音!尋音!我眼睛出問題了,快來幫我看看,尋音……」

「俠王!你是未來的國家儲君,走路不要如此莽撞,否則會讓人看笑話的。」輕輕嘆息,胡馭將茶杯輕放在桌上,伸起雙手揉了揉太陽穴,有些頭痛的叮囑。

「隨他們看啦!尋音,你幫我看看眼睛哪裡出問題,不然我怎麼會看到我們家那隻冰塊鷹,抱著女孩子回家。」龍燁將眼輕扳開,並將大大的臉龐偎近胡馭。

沒好氣的推開龍燁孩子氣的臉龐,胡馭嘆道:「你眼睛沒問題,鷹確實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。」早告訴過他別管閒事的,這下可好……萬一讓洛王知道俠王府私藏罪犯,俠王可得吃不了兜著走。

斜睨了門口,小心翼翼,神色溫柔望著懷中人兒的冷傲鷹,胡馭不禁又想嘆息。

真是孽緣,他雖急欲讓他們兩個避開,沒想到還是避不過,看來他的工作量又要暴增了,來不及將一口氣嘆出,胡馭的思緒便被走到自個兒跟前來的冷傲鷹給打斷。

「怎麼?」懶懶的開口,胡馭沒好氣的睨了冷傲鷹一眼。

「主子!你能不能救救她,她從昨天就一直高燒不退。」冷傲鷹緊抱著衛紫柔,神情急燥的望著胡馭。

「不救!」救了她,對她和他都不是件好事。

「主子!」冷傲鷹急斥。

「哼!」胡馭所索撇過頭去,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,卻不料「扣」的一聲,冷傲鷹已直蹬蹬的跪了下去。

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沉聲睨了冷傲鷹一眼,胡馭面無表情的問。

「主子!求求你救救她。」面對胡馭的問話,冷傲鷹不答,滿臉懇求之色。

「………」

「主子!」

著實看不下去,龍燁也忍不住幫腔,語氣略帶指責。「尋音,你就答應他吧!鷹心高氣傲,從來就沒有求過你什麼,這是他第一次開口,你忍心拒絕他?!」

自家主子幫腔,他還能說什麼?輕嘆一聲,他道:「要我救她,行!」胡馭語一頓,見冷傲鷹喜上眉梢,不禁冷哼一聲:「但救治工作完成,她就必須離開俠王府。」

恍若被淋了一身冷水,冷傲鷹驚異的望著胡馭,眼中帶著責備。「她只是個弱女子,您要她上哪去?更何況洛王那邊的人,還在找她,出了俠王門,她只有死路一條。」

「那不關我的事,我的職責只在保護俠王,其餘人等的生死同我半點關係也沒有。」

「這你就錯了!尋音。」溫和帶著沉穩的話語響起,胡馭不禁感到混身發麻。

慘了!又來了!

揉著太陽穴,胡馭實在很想大喊一聲,本大爺不幹了!

「只要是在我領地上的子民,每個人的性命都比我重要!所以……」語一頓,神情堅定的道:「這個姑娘,必須救。」

「我不是說我會救了嗎?」胡馭忍不住的咕噥。

「救完可以留在俠王府,直到她想走,若她不想走,誰也不能趕她。」龍燁補上一句但書。

「………」胡馭輕嘆,「俠王,這個女孩是左相的女兒。」

「嗯哼!那又怎麼樣?」

什麼怎麼樣?!胡馭忍住想大吼的慾望,沉聲道:「她是通緝犯!你知道窩藏罪犯的罪有多重嗎?」

「我當然知道!」點了點頭,龍燁道。

「那就好!」吁了一口氣,胡馭鬆了一口氣。

總算俠王還知道事情的輕重,窩藏罪犯之罪可不會因為他是皇子便減輕半分,況且依目前局勢來看,老狐狸意屬的儲君人選是淮王和洛王,可不是俠王!萬一再犯錯,那可再也沒半分同兩位皇子競爭的能力。

「但是我也知道左相不可能叛國,一切八成又是我家死老頭搞的鬼,既然知道左相是冤枉的,身為皇子的我,便不能不救。再者,老頭子犯的過錯,本該就由子女來補償,『他』已經殺了太多人,這輩子欠的債已經太多,既然我救人可以幫『他』積點德,那我為何不救?」

「………」難得見到他正經嚴肅的一面,胡馭不禁有些吃驚又有些安慰。

「尋音~能不能救她?!」

見俠王懇求的神色,胡馭只得仰天嘆了一口氣,神情無奈的道:「你都這麼說了,我能不救嗎?」睨了滿臉喜色的冷傲鷹一眼,胡馭續嘆了一聲:「還愣在那邊幹嘛?還不把她帶到無音居去。」

無音居,位於俠王府北處一隅,是胡馭親手所建的居所,獨棟木屋自成一格,周圍為竹林所環,屋旁一座天然溫池,熱氣成霧,遍散瀰瀰。

以往,即便是貴為皇子的他,要進到無音居也必須經過尋音的同意,若尋音沒有點頭,屋外那片鬼竹林便像是走也走不完一般,走來走去永遠在外圍,見冷傲鷹將衛紫柔抱進居內後,被趕出門外的焦急神色,龍燁輕嘆一口氣,拍了拍冷傲鷹的肩膀道:「放心吧!若是尋音要救的人,閻王也拘不走她。」

「我當然相信主子的能耐!」語一頓,微微苦笑,冷傲鷹語氣艱澀的說:「只是……我擔心她清醒之後,未必有生存的意念。」

同是輕嘆一聲,龍燁只得苦笑。

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,看著冷傲鷹不停的在門口跺步,在自己的眼前晃來晃去,龍燁忍不住提聲抱怨。「鷹~你別在晃了,晃的我都頭昏了!」

不理會龍燁的嚷嚷,冷傲鷹憂心的睨了龍燁一眼,反問:「怎麼這麼久?是不是她……」

「久?!」有些哭笑不得,龍燁忍不住嘆了一口氣:「也才不過過了一刻鐘(十五分鐘)!」

「但是……」

打斷他的話,龍燁打趣道:「你真的喜歡上那位姑娘了。」

「不!不是!」臉上一紅,冷傲鷹連忙搖頭。「我只是覺得那位姑娘很可憐罷了!」

「有許多的感情,都是由愛憐蘊變,你八成也不遠了。」

白了龍燁一眼,冷傲鷹沒好氣的道:「俠王~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說這個!」

「不說!不說!」一聽到俠王兩個字,龍燁連忙噤聲,和尋音三人相處了十來年,他再清楚不過,每次鷹叫他俠王就是他發火的前兆。

「啊咿~」一聲,無音居的木扉終於打開,見狀,冷傲鷹連忙走向前,望著神情略顯疲備的胡馭問。

「主子!她怎樣了?」

懶懶的望了冷傲鷹一眼,胡馭側身讓出一個空位,道:「自己去看。」

得令,冷傲鷹腳下一點,連忙衝了進去,看到這種情形,胡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。

「尋音,那位姑娘還好吧?」

「一半一半!」比較麻煩的是現在該怎麼安置她!

揉了揉太陽穴,胡馭不禁有些頭大。

「嗄?」錯愕以對,龍燁不禁一怔,正想再問,卻見冷傲鷹突然從內室衝了出來,揪著胡馭的衣擺,神情著急的問:「主子!她怎麼會變成這樣?」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三天!整整三天了!

嘆了一口氣,望著三天來始終相對無言的一男一女,龍燁禁不住有些頭大。他們兩個到底打算維持這種詭異的沉默到什麼時候?

「鷹!去休息吧,你已經有三天未閤過眼了。」見他的眉色間日漸累積疲備,龍燁再也看不下去,忍不住開口說道。

沉默了好一會兒,冷傲鷹這才訥訥的開口說道:「我還不累!」語一頓,凝視著像個木頭娃娃般,不言不語,表情也沒有任何一點人氣的她,讓冷傲鷹一向銳利精烔的眼中,首次閃過了一絲悔恨。

「俠王!」語氣有些澀然低啞,冷傲鷹仰頭直視龍燁。

「嗯?」

「我是不是做錯了?」他是不是不該出手救人?不該讓她活著面對這些對她不公的殘酷事實,又或者他是早該聽從主子的話,別去淌這趟混水?!

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,龍燁緩緩開口:「你認為呢?你認為你做錯了?!」

「我……」微遲疑,冷傲鷹搖了搖頭,神色痛苦的道:「我不知道!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,我真得不知道,到底我救了她,是對還是錯!」

「我無法給你答案,鷹!」龍燁側頭想了良久,又道:「你知道的,很多事情是對或是錯,不到最後誰也分不清,但是……」語一頓,龍燁語氣堅定的說:「我能確定的是……若不是你救了衛姑娘,那麼衛左相一族血派,就斷送在老頭子和龍洛的手上。若不是你救了衛姑娘,她的遭遇未必比現在好,若只是一死,那麼當然是一了百了,但最怕的……卻是生不如死,慘遭賊人所侮。」

「那麼……我是做對了?」冷傲鷹猛然抬起頭,語帶困惑的問。

淡淡一笑,龍燁搖了搖頭,道:「這可不一定,若以另一方面來看,因為你救了衛姑娘,因此她必須面對殘酷的滅門之恨,也因為你救了她,她所必須背負,屬於為人之子必須做的事,便重重的落到她纖細的肩上,至於她能不能扛的起,這又是另外一回事。」

「依照常理判斷,被仇恨所蒙困的人,終其一生都快活不起來,唯有開得看放得開的人,才能快快活活的過日子,只是這一類的人太少太少,而世俗之人,往往又對這類的人,加以蔑視指責,所以我只能說,世事總有相對,同樣一件事依不同人、不同觀點看待,就能得出不同的答案,所以我早跟你說過我無法給你答案,可是……」語一頓,龍燁深深望了冷傲鷹以及靜靜聽著自己說話的衛紫柔一眼,語重心長的道:「你卻能自己創造答案。」

「自己創造答案?」

「是的!人生是由自己創造,過得精采充實亦或是無趣淡然全在自己的心念之間,『念』是心的歸屬,『心』是念的起源,心惡則念為惡,心善則念為善,心中始終梗著一塊大石,則人便不會有快活的念頭,心被仇恨蒙蔽,則人便會有復仇的念頭,依此類推……若你想要答案,便問問你自己的心吧,鷹!」

「我的心?!」

「沒錯!就是你的心!」點了點頭,龍燁難得正經的凝視著冷傲鷹,道:「問問你的心,是不是對你自己救人一事感到後悔?」

想了一會兒,冷傲鷹道:「不後悔!我很慶幸我能及時救了她,但是……」露出苦笑,深深望了衛紫柔一眼,冷傲鷹續道:「見到她這副模樣,我就不這麼肯定了。」

「人是善變的動物,鷹!」淡淡一笑,龍燁沒頭沒尾的丟下一句話。

「什麼?」

「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,人也可以改變一個人,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影響別人的能力,陷入泥沼的人,越掙扎就陷越深,最終將不可自拔的將自己引導到毀滅之路,只是若是他身旁另有個人,可以拉他一把,那麼情形便可能改變,就看你願不願意當那位好心人了。」語末,抬頭望向窗口,只見天色已晚,龍燁臉色一變,猛然像隻猴子般東竄西跑,半刻不得閒,口中不停嚷嚷:「糟了!糟了!我怎麼忘了今日和尋音有約,現在都已經遲了一個時辰,這下慘了!我先走了,鷹。」

見龍燁話一說完,便闖將出門,臨走前一臉苦哈哈的痞子樣,冷傲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。

這個俠王呀……真不知他到底是聰明還是笨?!先是一臉正經睿智的對他開導訓話,讓他震驚感動的半死,然後又像個白痴般,又叫又跳的離開,這……真是……

忍不住搖了搖頭,冷傲鷹只得輕嘆一口氣以示無奈之情,只是龍燁適才的一番話,讓他像是抓到了些什麼,卻又像霧中看花般無法捉摸仔細。

第三章:

總算來了!

略回頭鈄望著躲在門邊,心虛的探頭又不敢進門的龍某人一眼,胡馭不禁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,沉聲對著讓他苦等了一個多時辰的龍某人喝道:「進來吧!俠王!」

等了良久,見門旁的人仍是沒動靜,胡馭所索放下手中的奏褶,直剌剌的快走向正欲落跑的龍某人身邊,一把揪起一做錯事後,就會擺著無辜笑臉對著自己傻笑的龍某人,低啐道:「你打算跟我玩躲貓貓玩到什麼時候?」

「尋音,這我可以解釋的!」見胡馭的神色,龍燁自知理虧,只得心虛縮了縮脖子,連忙舉起雙手為自己遲到的行為提出解釋。

「我已經不想去了解你為什麼會遲到的原因,你知不知道聖上派了常公公來府傳了口喻?」緊瞇著眼,胡馭語氣相當溫和平淡,平淡到讓龍燁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。

糟了!尋音真的生氣了。

自知理虧,龍燁訕訕一笑,垂首瀲下雙眸,一副“我知道錯了”的模樣。讓胡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,雖然知道俠王每次都用這招對付盛怒的他,但是每每見他這副無辜懺悔的可憐模樣,他縱使生氣,只能嘆了一口氣息事寧人。

但雖然心中原諒了龍燁,胡馭臉上仍是扳著臭臉,冷聲道:「這次就算了,下次若是再犯,就別怪我自動請辭不幹了。」

聽到胡馭撂下的狠話,龍燁心下一驚,扁著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,哀怨的低訴:「尋音~~」

「裝可憐也沒有用!」沒好氣的白了龍燁一眼,胡馭狠下心道:「這次我是認真的。」

「我知道了!我不會再犯了!」舉起手一臉正經的發誓,龍燁連忙立下保証。

開玩笑,怎麼可以讓尋音這等人材跑了,萬一沒有他在他身邊幫他,以後他要是闖了禍,又有誰有像他一樣的能耐事事幫他收拾?

苦哈哈一笑,龍燁順口問道:「對了!尋音,你說常公公來了口喻?」

「嗯!」聽聞龍燁說到口喻之事,胡馭臉色一沉,神情嚴肅。

察覺胡馭的神態有異,龍燁一改玩世不恭的痞樣,目光專注的凝視胡馭,正色問道: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
嘆了一口氣,胡馭沒好氣的道:「還能有什麼事!」

心思迅捷,心念一轉,龍燁望著胡馭的神情,已將事情經過猜了個大半,眉頭一皺,龍燁溫聲道:「是衛姑娘的事!」

「嗯!」他早說過那個姑娘絕對是個大麻煩,這下子可好了,老狐狸為了要掩飾自己的罪過,暗中下令三王斬草除根以滅人口實,他知道俠王絕對不會下手,但是又很不巧的……這是老狐狸對三位皇子的第二項測驗。其它兩位皇子可不似俠王,他們對這爭奪帝位之事可是誓在必得,就算現在她的下落對外界來說仍是一個謎團,但難保事情最後不會查到俠王身上。

「老頭子這次又想做什麼?」他已害得衛姑娘家破人亡了,難不成連衛氏唯一的血脈都不放過?

「他想做什麼,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!俠王!」這傢伙,明明對所有事的了懷於胸,卻又成天裝傻賣痴。

「………」沉默一會兒,龍燁猛然抬起頭來,沉聲說道:「尋音,明天陪我上朝一趟。」


夜幕垂垂,除了夜梟、蟲兒不眠,人們早已入了夢,睡的酣甜。

倏地,一道纖細的倩影,悄悄的打開木扉,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房間,逕自往大門的方向走去,就在移開門上木閂的那一剎那,一記沉厚的話語斗然響起。

「衛姑娘!妳想去哪?」

聽到這記熟悉的聲音,衛紫柔混身一僵,緩緩轉過身來,語氣冷然的道:「這不關你的事兒。」

「主人下令,不准妳離開俠王府。」外面已有人在通緝她,她這一現身無非是找死。

「那是你的主人,不是我的!」她無需聽從他人的命令。況且……這裡的主人……還是她的仇人的弟弟。

神情一變,恨意!衛紫柔原本俏麗的臉龐,頓時失色。

龍洛!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天,那天他殘酷的下令禁衛軍殺害她家一百三十一口,這筆血海深仇若是不報,她如何有顏面下黃泉見無辜慘死的大家。

他們是全無辜的呀!

見衛紫柔被仇恨蒙蔽的雙眸,冷傲鷹一向冷情的心不禁揪了起來。

「衛姑娘,我們是為了妳好!」

「為了我好?!」抿嘴嘲諷,語氣滿是不屑,衛紫柔道:「若真是為了我好,你就別攔我。」

這三天來,她想了很多很多,爹爹一向愛惜自己的名聲,一向盡心盡力的輔佐聖上,安內攘外;為了報答聖上對他的知遇之恩,爹爹總是勞心勞神的處理聖上交代下來的每一件事,爹爹也總是跟她說,為人臣子以蜀相(諸葛孔明)為榜樣,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。這樣的爹爹怎麼可能會背叛國家?!

再來,事出緊急,當天她來不及細想,現在想想實在有許多的疑點,而這些疑點全都指向失蹤的爹爹以及……龍洛身上,她一定查清楚這些疑點,還爹爹一個清白。

「這……妳別為難我,衛姑娘!」神色為難,冷傲鷹心中搖擺不定。

見他有些軟化,衛紫柔放軟口氣,嘆了一口氣,「冷大哥,我知道你對我好,擔心我的安危,但是……我相信爹爹是清白的,他決不會叛國,這整件事一定有哪裡弄錯了,我一定將事情查個清楚,況且……」神色一黯,又道:「爹爹一向愛惜名聲,不容人辱蔑,這次他老人家蒙上這麼大的冤辱,卻不吭一聲,一定是出事了。我必須去救爹爹,所以我不能的待在這裡,絕對不能。」

「但是……衛姑娘,外面有許多人都在通緝妳呀。況且……左相他……」他已經死了呀!冷傲鷹露出苦澀的笑容,語氣吱唔,硬是將話嚥進肚裡。

「我爹怎麼了?」一聽到有關她爹的事,衛紫柔神情著急的扯著冷傲鷹的衣領急問。

「沒、沒有!」不忍她傷心,冷傲鷹連忙撇過頭去,生平首次扯了謊言。「我是說像左相這種好人好官,上天不會虧待他的,他一定不會有事的。」

「你說謊!」甩開他的衣擺,衛紫柔失神的退了幾步,搖了搖頭,雙目充滿盈淚的失吼:「爹爹他一定出事了,對不對?你告訴我呀,不要什麼事都讓我蒙在鼓裡,我有權利知道呀!」

「衛姑娘……」

一臉哀求,衛紫柔咬一牙,雙腳跪地懇求道:「求求你,冷大哥,若你知道我爹的下落,求你告訴我。」

「妳、妳別這樣!」連忙將她扶起,冷傲鷹眉頭一皺,硬著頭皮道:「我、我真的不知道左相的下落,對不住,衛姑娘。」

見他不肯吐實,她的心一寒,神情木訥的喃道:「算了!不再求人了,你不說,我也可以自己找。」說完,她頭也不回的,便快步離開。

「衛姑娘……」望著她漸行漸遠的纖細身影,冷傲鷹眉頭微皺,低頭嘆了一口氣,突然,耳邊傳來一記輕微的窸窣聲,冷傲鷹眼中閃過詫異,心念一轉,猛然堅定的抬頭,對著空氣說道:「對不住,主子!我沒辦法丟下她不管。」說完,便輕功一施,快速跟上衛紫柔。

在兩人走後,兩抹黑影斗然從暗處走了出來。

「尋音~這樣好嗎?」望著冷傲鷹消失在黑幕中的背影,龍燁轉頭凝視著面無表情的胡馭問。

「隨他們吧,鷹要做的事,向來沒人阻止的了他。」

微挑俊眉,龍燁不以為意的說道:「這可難說,若是你出面,他鐵定還是會留下來的。」

「留的住人,留不住心,留下也沒用,況且這是鷹的劫數,雖然我極力想讓他避開,可是他卻硬要往劫數闖,我也沒辦法。」

「什麼劫數?」龍燁奇問。

「情劫!」胡馭語一頓,又嘆了一口氣,道:「也是生死劫。」

聞言倒抽一口氣,龍燁滿臉驚異。「什麼?!」

嘆了一口氣,凝神望視兩人消失在街尾的背影,胡馭搖了搖頭,只道:「是福不是禍,是禍……」

臉色一沉,龍燁沉聲問:「躲不過是嗎?」

「不!」冷哼一聲,胡馭狂妄的說著。「就算是禍……閻王也別想帶走我的人!」

「雖然很想罵你狂妄!」無奈的低啐,龍燁沒好氣的說: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你有和闇王搶人的本事。對了!尋音~~」

「嗯?」

「我們家的笨狼呢?好些天沒見到他了。」搔了搔腦袋,龍燁困惑的問。

「我另外派任務給他。」

「哦!什麼任務?」

睨了龍燁一眼,胡馭神秘一笑,緩緩開口道:「秘.密!」

「連我都不能說?!」龍燁怪叫。

「不能!」

「小氣鬼~~」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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