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 Aquarius & Cancer ☆　　　

☆～楔子～☆

小！真的很小！
　　
小小的手，小小的腳，小小的身體和小小的臉蛋。

年甫五歲的洛非凡一臉驚嘆的緊盯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小人兒，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人兒皺巴巴且蒼白的臉頰。

一旁，兩名男子坐在桌前一同品茗，當中一名長相粗獷的男子瞧見他孩子氣的舉動，忍不住莞爾一笑，而另一名長相斯文的男子則是一臉無奈的開口輕斥。

「凡兒！別頑皮，憂兒好不容易才睡著，你可別把她吵醒了！」語畢，他連忙轉頭跟相交多年的好友賠不是，「對不住，曲兄！我這徒兒就是頑皮。」

「不打緊！」淡淡一笑，曲無痕搖了搖頭。

惡行被舉發，洛非凡暗暗吐舌，轉身一蹦一跳的跳到斯文男子面前問道：「師父！他生病了麼？為什麼臉色恁地的白？！」

伸手將洛非凡抱在腿上，風定波眉眼間的神色有些憂慮，「憂兒她不滿足月便呱呱落地，身體本來就比一般人虛弱，再加上在母體內時曾受陰寒內力所傷，因此身子骨也就更虛弱了。」
　　
「師父有辦法醫好他嗎？」洛非凡抬起頭直視風定波，大眼中有著崇拜。

淡淡一笑，風定波伸手揉了揉洛非凡的腦袋，嘆道：「要醫好憂兒並非不能，只是有一味藥──菩提花，卻是相當難求，數年前為師機緣偶遇，意外求得，但那藥早在三年前已用在你身上，如今要再尋求，除了靠運氣之外，還需要一點時間，但是按照憂兒的身子骨來看，能不能拖到菩提花開還是個問題。」

風弟，難道世上除了菩提花之外，再無其它能解憂兒身上的寒毒麼？」一旁始終緘默不語的曲無痕，在聽完風定波的話之後，目光一凜，忍不住開口問。
　　
「有是有的！」風定波嘆了一口氣，慢條斯理的道：「只要有人願意以純陽之功相護，再割取真心人心頭肉一兩為引再搭配小弟搭配出的歸魂湯，便可治憂兒體內的寒毒，但是……純陽功早已絕世，再加上真心人心頭肉難求，這一味藥方可比菩提果更加難求。」

越聽臉色越是鐵青，曲無痕一臉痛苦的閉上眼，大大的嘆了一口氣，「罷了！罷了！就當憂兒那孩子命苦。」

「曲兄！並非小弟不肯醫治憂兒，只是菩提花每半甲子結一次果，十二年前我行經烈焰山時意外取得，直至今日也不過十來年的時間，距離菩提花結果之日還須十八年的時間。若是能幫憂兒延命，或許就能等到菩提花開之時，只是……」

「只是什麼？」

微微苦笑，風定波搖了搖頭嘆道：「只是小弟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？！」

「風弟這話是什麼意思？難道你不能為憂兒留下來麼？」

「這……」頗為猶豫的凝望著一臉懇求的曲無痕，風定波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：「對不住，曲兄！」

「沒關係，是為兄強求了！」同是嘆了一口氣，曲無痕伸手掩去唇邊的苦笑，一瞬間好似老了十幾歲般。

「曲兄，並非小弟不幫忙，只是小弟自小習醫，時嚐百草，藥草在體內經年累積，如今已有反噬之狀，算一算，小弟約剩下十年的壽命，根本等不到菩提花結果為憂兒解毒之日。」微遲疑，風定波一臉無奈的輕聲解釋。

聞言大驚，曲無痕瞬間將自己的事拋諸腦後，一臉著急的問：「難道連你也無法解自己身上的毒嗎？」

「不能！」撇見曲無痕關心的眼神，風定波心中流過一道暖流，欣慰的道：「你別為我的事掛懷了，曲兄！雖說小弟無法等到菩提花結果之日，但是卻不代表無人可解憂兒身上的寒毒。」

微苦笑，曲無痕搖了搖頭，「若連身為妙手聖醫的你都拿憂兒身上的毒寒沒法，世上還有誰能辦的到？」

「就有一人！」嘴角掛了一抹淡淡的笑，風定波目光堅定的凝視著不知何時已睡倒在自己懷中的洛非凡，眉間之間有著得意。

「你是說……他！」順著風定波的目光移去，曲無痕訝異的看著風定波。

「沒錯！」點了點頭，風定波語氣堅定的道：「我會在十年之內，將我所學所會的全教給凡兒，待到凡兒學藝有成之年，我會讓他下山為憂兒治療寒症。」語一頓，風定波續道：「曲兄！你信不信小弟？」

嘆了一口氣，曲無痕由衷的道：「若連你都不信，為兄就不知道世上有誰可以信任了。」

「那麼……」風定波從懷中掏出一張紙，遞給曲無痕後方開口，「這是憂兒的藥方，用以續命補身，一天三帖切不可少。」

語一頓，風定波接著又扯下腰間玉佩，道：「今日一別你我再無相見之日，此玉代表著我風定波的承諾，往後只要曲家後人持著此玉到璇璣谷，璇璣谷的繼承者必為其救治絕無二話。」

話畢，風定波便抱著睡著的洛非凡飄然離去，只是當時的風定波怎樣也料想不到，他送給曲無痕玉佩，竟在八年後成為導致曲家家破人亡的主因。

☆～第一章～☆

十八年後，璇璣谷──

「唉～～好無聊呀！」一肘撐在桌面，掌心托腮，東方瞪著坐在一旁，悠悠哉哉翻著醫書的洛非凡一眼，百般無趣的打開將擺在桌上的紫玉瓶，順手倒出六七顆清郁芳香的紅色小藥丸便往口中丟去，一面吃一面大喊無聊，正打算伸手將最後一顆拋入口中，卻聽「啪」的一聲，掌背上微微吃痛。

「別把我辛苦煉好的藥當糖吃！」不知何時已閤上醫書的洛非凡，沒好氣的瞪著眼前不請自來的損友。

「誰要你不理我！難得我抽了個空來找你喝茶，你卻埋首醫書完全無視我的存在，你也知道……我這個人只要一沒事做，就會想吃東西咩。」東方伸手揉了揉被打紅的掌背，不滿的咕噥。

冷冷一笑，洛非凡毫不給面子的諷道：「我可沒請你來。」

哎呀！這小子的意思是……無聊也是他自找的囉。

微微挑眉，東方側頭想了想，最後也只得承認現今的無聊之狀確實是自找的，於是只得聳了聳肩自嘲道：「怎麼我最近這麼惹人閒，走到哪人人都不歡迎？！」

唉唉～～打從何時，他這個人見人愛，善良又有抱負的好青年已變成了過街老鼠，不但投靠朋友朋友不收留，就連會會紅顏知已都會被轟出大門，連茶都沒來得及喝上一杯？！

「那是因為令師下的禁令，擔敢收留你的人，隔天將會在家門口收到丐幫送上門來的謝禮。」

「謝禮！？什麼謝禮？」眉頭微挑，東方訝異的閤不攏嘴。

怪哉～～太陽打從西邊上來了麼？他家死老頭什麼時候轉性了，他怎麼不知道？居然這麼大方送謝禮？！

「一群乞丐堵在門口大唱梅花烙，直到你這個瘟神離開為止，你說……這個謝禮大不大？夠不夠分量？」洛非凡一臉幸災樂禍的望著下巴直往下掉的東方，對他的遭遇壓根兒不同情。

「莫怪……莫怪……」拾起下巴，東方無奈的大大嘆了一口氣，「莫怪大夥看見我就像看見鬼，前腳都還沒踏進門，掃帚就迎面送上來，原來都是那個死老頭搞的鬼。」

臭老頭、死老頭，都跟他說了好幾百次，他對丐幫幫主的位置一點興趣也沒有，為什麼偏偏執意要他接下這個燙手山芋？！最可惡的是明逼不成竟然還耍陰的，這也就難怪他會成為過街老鼠，無處可棲身……若不是洛非凡收留自己，自己八成得夜露街頭，受風受寒了。
　　
一想到此處，東方不禁一臉感動的睨了洛非凡一眼，伸手握住他的手，百般欣慰的道：「兄弟！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，所有的朋友中就只有你沒有趕我出去。」
　　
「錯！」不理會東方感動莫名的情緒，洛非凡毫不留情的甩開東方的手，似笑非笑的斜睨著他道：「那是因為我有把握，你的徒子徒孫們沒有我的同意是絕對進不來璇璣谷，否則你以為我會留你麼？！」

洛非凡的話恍若一盆冷水迎頭淋下，東方氣若猶虛的抱怨，「你就不能說說好話哄哄我麼？」嗚……真傷心！世人口中所謂的交友不慎大概就是他現下這般吧。

「你考慮變性的話，我會考慮說好聽的哄哄你，雖然這項技術我尚在研究，但我不介意拿你當第一號實驗品。」咧嘴一笑，洛非凡笑得不懷好意。

沒好氣的白了洛非凡一眼，東方想也不想的拒絕，「你不介意我介意，我很滿意自己是男兒身，不勞你費心！」

開玩笑！萬一成功那還好，要是失敗了變成不男不女，他找誰哭訴去？！

況且，就他對他的了解，姓洛的這小子就算有十成的把握，也會在最後的關鍵以意外搪塞他的『蓄意』失敗，然後笑看他的狼狽，順便召告天下，將他當成奇珍異獸奉送給人們觀賞，藉機賺上一筆意外財。

早料到自己的提議會遭拒，洛非凡兩肩微聳，不以為意的淡淡一笑並開口，「對了！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！」

「什麼事？！」

洛非凡閉上眼，腦中浮現出一抹自責且憔悴蒼白的臉龐，還有一張倔強，強忍住淚水的自己。

凡兒！你記住，若有曲家人持紫玉上門求醫，你務必要為其治療，若是遇上曲家小姐曲無憂，答應為師，你要好生照料她一生，為師欠曲家的恩情太多太多，當年好意贈玉卻令曲家遭受滅門，為師希望你能立下誓言，終其一生追查兇手，繩之以法，以祭曲家人之亡魂，你能答應為師麼？

我答應你，師父！

好！好！好！好孩子，為師沒有白疼你……

飛梭而過的思緒歷歷在目，洛非凡斗然睜開眼睛，目光如炬的凝望著東方，沉聲道：「我要你幫我查十年前洛陽曲家滅門的血案！」

「十年前的滅門血案？！這可不太好追查。」皺了皺眉，東方頗為傷腦筋的撓了撓腦袋。

不理會東方的為難之處，洛非凡語氣平淡的問，「幫是不幫！一句話！」

「如果我說不幫呢？」東方挑了挑眉，故意說著違心之論。

冷冷一笑，洛非凡一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，口中卻吐出今日往昔的舊帳，「你剛剛吃了我六顆紫金丹，以市價來算一顆價值黃金萬兩，再加上這兩年多來，你每次來都吃了我不少的藥，看在朋友的份上扣除零頭，你欠了我差不多一百二十五萬兩黃金，如果你能還得起這筆錢，這個忙，你自然不用幫。」

「你這不是擺明吃定我麼？！」摸了摸鼻子，不停苦笑，東方連忙舉白旗投降，「我幫就是了！」開玩笑，就算把他的身家加上他整個人典當掉，也不可能有這個價值，唉唉唉～～人價不如藥價，真是可悲可嘆。

「一個月！」不理會東方的自怨自唉，洛非凡補上一句。

「嗄？！」什麼一個月？

見東方一臉困惑，洛非凡嘴角揚起一抹邪笑，「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，超過時間仍查不到消息的話，我會把帳單寄到丐幫總部去的。」

「你你你………」手指著洛非凡，東方錯愕的張大口。

「想必你師父接到帳單後，一定會大喜過望為你還債，讓你欠下人情，然後以此要脅你接任幫主之位，希望到時候的幫主交接大典，我能有幸參加。」說完，洛非凡就在東方捶胸頓足、懊惱不已的悔恨下飄然離去。

「別忘了！你只有一個月的時間。」